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覃九的脚心冒起一股凉气，直冲全身，最后又冲头顶。
他全身冰凉。
无论是哪一个正常人，听到这些事，总是不容易接受的。
他道：“什么？”
道士道：“每个人都有三魂七魄。”
覃九道：“我身上不止三个魂？”
他顺口道。说完才感觉到，这些事情简直已经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畴。
“是的。”道士显然很确定这件事。
一个人很确定一件事的时候，你最好不要和他争辩，先听他说完。
覃九道：“可是我现在好好的。”
“因为我用七星灯吊住了你的命。”道士道：“就是你现在胸口上的七颗黑点。”
覃九反手一拨开自己胸口的衣服。
果然见七颗黑痣一样的小黑点错落在自己的胸口。他整好衣物。
覃九疑惑道：“你是说你救了我？”
道士回道：“不是。我害了你。”
覃九将剑收回了剑鞘。他沉默，他原先的确这么认为。
一个人若是出于救你的目的，无心害了你。你能责怪他吗？覃九心里没有答案。
道士望着通红的香炉。
“你身上有很重很深的戾气，应该是最近的时间，机缘巧合被天地伟力所引发。”
覃九默默听着道士说的。天地伟力，莫不就是赤蟒化蛟，引起的天地异象嘛。的确是的。
“积年累月的戾气一经激发，已几乎断了你的心脉。”道士平静地道，言语虽震撼人心，语气却平淡地描述着。他接着道。
“七星灯只能为你拖延时间，却救不了你的命。”
覃九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道士回：“因为你还中了毒。”
他于青凌城中为白家大小姐施法救命，遇到覃九时见这少年已命不久矣。因时间紧急，便不问前因后果先将覃九打晕施救。
谁知人算不如天算，救白家大小姐时，覃九不知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干扰。竟奔逃而出。当时道士正是施法期间，虽有心而力有未逮。只能任由他去了。
再见时，他却看见了身中奇毒的覃九。他沉稳的道心亦忍不住为这命运多舛的少年叹惜。
覃九却平静地道：“什么毒？”
道士道：“一种花毒。”
覃九道：“什么样的花才是有毒的？”
道士道：“不知道。”
覃九道：“哦。”
道士又道：“你的毒只有我师兄能解。”
覃九道：“是方才那位老前辈。”
道士语气里藏有一丝奇特的情绪，像是尊敬，也像是佩服。或者两者都有。“是的。”
覃九道：“他对什么都不关心。”
道士怔了怔，的确是的。他师兄虽身在江湖，却已极少问世事。若无重大的事情，他绝不会出现。此次被约来岐河道观相见前，他亦有数年不见他这个师兄了。
他开始诧异于眼前这个少年心思的灵敏。
两人同时沉默。
良久。
覃九道：“既然有恩有果，你也不必再为我的事耿耿于怀。”
说完他已经有了要走的意思。他来这里不过为了两件事情。小红豆既然已回家，自己自然不用再担心了。而他想问道士的话，也已经问完了。
两人本已就两无相欠了。
道士面色开始变得苍白。这个少年能原谅自己，自己能原谅自己吗。
有种人不能忍受自己犯错，即使是不经意间犯下的。道士无疑就是这种人，他的道心这些日子一直在拷问自己。
他看不出花的毒，却知道中了这种毒，一定受了许多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。
他痛苦地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少年，暗忖，他的确比自己更洒脱。
